牛腰山不高,林深藤密,因昨儿落过一场雨,山路泥泞,却润开了红杜鹃,摧拉枯朽烧了半坡。

        山风吹得空林呼喇喇作响,日阳被手掌大的叶片遮挡,云氤雾氲悄染湿衣裳,萧鸢抹把淌到下巴尖儿的汗滴,寻一棵崖边屈意古松,把石上枯枝败叶扫净,拉着蓉姐儿坐下歇息。

        蓉姐儿不觉累,满眼是新奇,跑来跑去,后蹲在草丛里采花捉蝶,玩得不亦乐乎。

        萧鸢看着一只长脚白鹤慢悠悠也踱到松下,倒不怕人,她蹙眉后悔,都快走到峰顶,也没见杨梅树半棵,多数是童癞子和彩云使得障眼法,想想也不可能这般大意说漏嘴,都是富春镇顶精怪的人物,也怪她被钱财迷眼失了判断。

        山里气候叵测,忽晴忽阴,她望见远处有大片云朵压压游来,瞬间染黑半个天际,暴雨将至,连忙叫过蓉姐儿,蹲身背起她,想来路不见有甚可躲雨处,遂踩着石阶往山顶跑,一阵凉风吹得人透心的寒,唰唰落下急雨,打得叶片啪嗒声不绝,如千颗珍珠断线洒落般。

        萧鸢用袖子擦去眼睫迷蒙湿渍,瞧到十数步外,有个黑黝黝的山洞口,连忙不管不顾地直奔过去。

        钻进洞口,便见里头旺燃着一堆柴火,有个男人精赤胸膛在烤衣裳,他听到声响抬首,恰与萧鸢的目光相碰,彼此都怔了怔。

        萧鸢未曾想在这里还能遇见沈岐山,真是冤家路窄,她半蹲放下蓉姐儿,替她解开箬笠,摸摸身子幸得没被淋湿。

        蓉姐儿想往沈岐山那边去,却被萧鸢按在腿上,寻在洞口边一块石头而坐。

        蓉姐儿抱住长姐的脖颈往后看,沈岐山在茶馆见过,不认生,笑嘻嘻地偷偷朝他招手。

        沈岐山唇角微弯,这个萧蓉,他记得前一世初识萧鸢时,听她提起过曾有个亲妹妹,很早就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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