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岑太夫人的吩咐金嬷嬷是无论如何不敢不听的,可现在却是关于她一辈子最后过什么样的日子的,她就有些不愿意了,再说了,大姑奶奶身边又不缺人伺候,她去做什么,跟那些个小丫鬟们争,讨人嫌么?

        这一犹豫的功夫,岑太夫人便道:“雀儿,主仆一场,在我跟前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我这是真心盼好,并不是让老了还要给我的孙女做牛做马,女人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孙,一辈子劳碌就盼着亲骨肉过得好,想想,这些年女婿对女儿言听计从凭的是什么?夫妻间难免会有点龌龊,女婿好歹现在是个官了,连一房妾侍都不敢娶,又是为的什么?还不是这个伯府嬷嬷的身份,别说这两年帮不了他什么,他照样对好,那只能说明这个女婿的确是个有眼色的,只要还在远平伯府一日,指不定那天就讨了谁的好,能拉拔他一下,可要出了这个府门,还有什么?一点点银钱只怕女婿还看不上眼,女儿跟那些个娘家没落的媳妇有什么区别?女人一旦没有利用价值,男人做出来的事可以比任何仇人都狠。”

        金嬷嬷犹如被人当头棒喝,是啊,她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女儿一直来信说女婿对她如何如何好,又有儿子,但是她在这远平伯府呆了那么多年,看够了各种勾心斗角,岂会不知道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嘴里说得好听,等她真正回去,女婿能有好脸色好吃好喝供着她这个没用的老太婆?听说亲家母都一直在老家呆着,没能跟女婿到任上呢。

        岑太夫人说得对,只要她还是勋贵之家的嬷嬷,女婿就还把女儿当菩萨一般供着,但是她成了一般老太婆,可真就说不准了。就算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怠慢肯定是有的,说不定会纳几房美妾之类的。

        女儿这些年被捧着惯了,稍微有所怠慢又怎么受得了。闹起来吃亏的始终是女人。

        还是在永乡侯府再呆几年,再呆几年,孙子娶了媳妇,女儿也成了婆婆,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现在外头世道也乱,自己未必能适应低一等人家的生活,跟现实生活比,那点想念亲人的念头也不算什么了。

        金嬷嬷当初就是凭借着一颗忠心外加几分心计才能成为岑太夫人的左膀右臂,如今来了永乡伯府也是一样的。这段日子,两府出的事她也知道,咬牙劝道:“少夫人,论理某邪老奴不该说,但是您可得好好想想。保住自己才能照顾家人,不是要您不孝,只是您就算把所有银钱都拿出来给了那边,他们也不过是能多吃两碗燕窝,吃完之后,该吃糠咽菜还是吃糠咽菜,您现在保住自己。日后苏家哥儿姐儿读书嫁娶您还能帮个忙,要是您也赔进去,别的不说,京里无人,老家的地痞流氓都敢欺负苏家人。”

        苏宜荣长叹一声,她也是个能审时度势的人。先前关心则乱而已,现在明白过来,道理是知道的,点点头,吩咐。“以后苏家的人在上门,就说我不在。”

        做了决定之后,苏宜荣一晚上没睡好,快天明的时候才有点迷迷糊糊的睡劲,脑子里不知怎么的有一个念头浮现。

        周太夫人积攒下一大笔庞大的财富,照目前的情况看,显然并不想要给三房,远平伯府一家是被驱逐,但是三房跟伯府已经分家,只不过还住在一起罢了,当时她就想,要是周太夫人肯拿出银钱疏通,三房留在厩并不是难事,毕竟三叔只是个小官,贪都没处贪去,没有牵涉那些个污糟事,花点钱就能留在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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