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是做了个长长的梦。  她先是站在花丛当中,头顶有花瓣飘落,她仰头一瞧,那漫的海棠花瓣雨细雨一般纷纷落下,她伸开手掌接下一片,掌心就多了一片轻薄的花瓣,她伸手去捻,谁知一阵疾风吹过,那花瓣随风而去,周遭的所有景致都变了模样。  先前的海棠花瓣,变成了真正的细雨,微微泛红的细雨,宋如是有些疑惑,她伸手去接,肩上却被人重重一拍,接着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悲痛与绝望,“陶陶……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整整一年了……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  宋如是心中悲痛,回身一瞧,果真瞧见了一脸泪水的妈妈,她的发间掺杂着许多的白发,眼角的皱纹似是田里的地深刻又干涸,最不能直视的是她苍凉又痛苦的眼神。  “妈妈……”宋如是艰难的开了口,而后四周景致赫然又变了模样,白墙黑瓦,青石板铺就的径过了月亮门,延伸到远处。  宋如是瞧不清楚,只眯着眼睛,仔细看去,此番上又落了雨,她淋着雨,向前行去。  她走了许久,那月亮门始终在前头一丈远的地方,她有些惊恐,又回头去看,只瞧着身后是一座一眼望不到顶的青山。  她遥遥看着,那山脚下像是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袭青衣,看不清楚样貌,落细雨,落到他的身上就成了鲜红色的雨滴,似是鲜血一般。  宋如是心中一痛,她捂着心口,几乎口不能言,只艰难的唤了一声,“郎……君……”  “陶陶……你在哪里……你快些回来吧……你失踪了这么久……快些回家吧……”妈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宋如是急忙回头,母亲的身影又那青石板路上显了出来。  “妈妈……你莫要走……你等等我……”宋如是急忙撵了过去,她穿过月亮门。色登时大变,原本亮堂堂的白日陡然变得漆黑一片。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头上的雨下的越来越急,周遭的温度越来越低。她什么也瞧不见,又觉得越来越冷,像是落了雪花在发间,轻盈的雪花,化为了水,就变得冰凉,甚至冰冷。雪水顺着头发丝进了头皮,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妈妈……你在哪儿……”宋如是忍不住打起寒颤,她怀抱双臂,慢慢走着,之后不知踩到了什么,温暖的软软的东西,像是动物的皮毛。  她心惊肉跳,于是尖叫一声,接着四周突然明亮了起来。她眼睛刺痛,只捂着眼睛,看向四周,只见着一束阳光洒在床头的案几上,三足汝窑香炉周围萦绕着青蓝色的烟雾,烟雾缭绕,逐渐散开。  宋如是霍然坐起身来,而后肚子一紧,她低头一瞧,高高隆起的腹部,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春花……”她轻唤一声,无人应声。  “石娘……”她又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应声。  宋如是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慢慢的下了榻,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院中的海棠花开得正好,地上落着薄薄的一层海棠花瓣,阳光透过枝桠洒落下来,于是那地上的海棠花瓣又被赋予了新的形状。  她缓缓走了过去,花瓣落下,她伸手去接,掌心里就多了一片娇嫩的海棠花瓣,如同方才的梦境一般。  她有些害怕,抬头一瞧,顺着屋檐看向屋檐底下挂着的宫灯,那四面宫灯的

每一面都画着个貌美的女子,之后又被李诃改成了她的模样,她正要提步去瞧,却听到游廊上传来的石娘的声音,“娘子,你快些给奴婢评评理,穿云又要打奴婢……”  宋如是收起思绪,看着穿着姜黄色裙子的石娘越走越近,她心里也渐渐安稳了下来,“莫不是他又拿瓦片砸你了?”  “这次他简直更过分了!”石娘气咻咻的走了过来,她把手上的盘子递给了宋如是,口中气愤道:“娘子你瞧他这次就是用这个盘子打的奴婢!”  “也就是这盘子乃是凶器?”宋如是惊奇道。  “正是如此。”石娘看着宋如是手上的粗瓷盘子,口中斩钉截铁的道:“娘子,原是这么一回事,奴婢昨日专门揪住穿云想要问个清楚,谁知道最后还是让他跑了。奴婢越想越气,就打算今日里再给他个明白,但是不是有那么一个法叫做先礼后兵,所以奴婢就准备了一笼屉的白糖糕。”.  石娘着指了指宋如是手中的粗瓷盘子,口中又道:“奴婢就是拿这个盘子盛了白糖糕,端着给穿云送了过去,谁知道穿云一把夺过白糖糕,又拿出那个布袋子,把奴婢辛辛苦苦做的白糖糕都扫荡了一空,便是连厨房笼屉里头剩下的几块儿他也没有放过。”  “奴婢追着他理论,谁知道他不仅不还白糖糕,还提着布袋上了墙头。奴婢不过撵了过去站在墙根儿底下跟他理论了两句,谁知他就把这瓷盘丢了下来。若非奴婢眼疾手快接住了瓷盘,只怕奴婢可就要破了相了。”石娘一口气完了事情的始末,只眼巴巴的等着宋如是为自己评理。  宋如是伸手捏了捏石娘的脸颊,这才去看手上拿着的瓷盘,这瓷盘本是最为普通的瓷盘,边角没有花纹,像是民窑所制,粗瓷并不通透,反倒带着些许笨拙的意味。  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瓷盘的边缘,面上神色逐渐轻松起来,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石娘你尽管放心,奴家自然会为你出头。”  石娘一喜,倒也顾不上想方才宋如是的动作有多突兀,只口中欢喜的道:“娘子答应了,那便太好了,不然这穿云只怕会越来越嚣张。娘子你他昨日里拿着瓦片砸奴婢,今日那瓦片就换成了瓷盘,那等明日他会不会就敢拿着捕来砍奴婢。奴婢躲得过瓦片,躲得过瓷盘,定然躲不过捕。”  “石娘你莫要害怕,咱们今日就守在墙角,待他一回来,奴家就立时向他问个清楚,如何?”宋如是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