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日下朝,皇帝都没有再提赵侍郎半个字,更不要说已经当朝掼了官帽的吏部陈主事。然而,从奉天殿鱼贯而出的官员们却都知道,赵侍郎这个兵部侍郎也许只能说是失了圣眷,岌岌可危,陈主事这个“区区”正六品的吏部主事,那才叫是真正完了!

        谁让他竟然受不得激,事后脸皮也不够厚,还直接掼了乌纱帽!

        品味着今天这一波三折的朝会,只有寥寥数人发觉,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一对本来该是中心人物的兄弟俩,到最后竟然被忽略了,皇帝甚至都仿佛忘记了似的,压根没提如何处置二皇子的问题。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张寿和陆三郎师生俩身上。

        谁都没想到,一个昔日纨绔小胖子的婚事竟然得到了皇帝这般关注。谁都没想到,张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个尘封了几十年的匣子,而后皇帝竟然还把匣子里的太祖遗物赐了下去,这简直让人嫉妒得发狂!

        而此时此刻,张寿无视了那些各式各样的目光,正笑容可掬地和刘侍郎以及陆绾说话。至于陆三郎……矮了一辈的小胖子亦步亦趋跟在后头,竖起耳朵偷听的同时,也同时提防着其他人偷听他们的说话。

        最终,陆绾还是决定,为防夜长梦多,现在就回家先去把定礼下了。刘侍郎自然千肯万肯,当下便说先回工部衙门告个假,随即匆匆就走。

        准亲家这一走,陆绾那笑容顿时敛去了一多半,离开长安左门,等候在那儿的却并非他们来时的坐骑,而是一辆挂着陆府牌子的马车。上车时,陆绾眼看陆三郎乐呵呵地跟在张寿后头登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地斥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当奉天殿是国子监么?”

        陆三郎习惯性地逆反心理上头,昂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有说错吗?那个赵侍郎对算经狗屁不通,还想对九章堂的事情指手画脚,他以为自己是谁?他儿子就是个犯蠢还要找借口的蠢货,他这个爹也是一样。他不过是对爹你有我这么个好儿子羡慕嫉妒恨而已!”

        张寿见陆绾那张脸上表情简直是五颜六色,精彩极了,他不禁笑开了:“陆筑,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你爹今天在人前已经那么维护你了,怎么,你一定要你爹夸得你天花乱坠,和赵侍郎从前那样浅薄地四处炫儿子,那你才高兴?”

        陆三郎刚想说那有什么不好,就看到老爹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己,想到定亲在即,他立刻乖乖闭嘴,老老实实垂手低头坐在那儿。下一刻,他就听到了陆绾一声冷哼。

        “哼,要不是你运气好,正好跟着张博士把那个匣子给打开了,你以为今天朝会上那一关会这么好过?以后给我擦亮眼睛,记住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真要是惹上了……”陆绾顿了一顿,这才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杀气腾腾的话,“那就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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